98/99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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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99二合一
如今正值仲秋, 相比炎熱的夏季，如今炎熱稍退，站在外面玩也不會覺得那麽熱了。
福沛擡眼看向前方, 只見翊坤宮難得到處泛黃, 不少樹葉隨風飄落, 更有甚者飛落在福沛面前。
但福沛未管它們, 只是站在門口不遠處看著外頭，模樣看著好似在出神, 不知在想些什麽。
福沛身邊空無一人, 若放在尋常，這是完全不可能的情景，更何況他並非在寢殿裏。
只是如今情況非同尋常，順著福沛的目光轉頭朝後看去，便聽耳邊是嘈雜的人聲，跑動聲, 呼喊聲，毫不誇張的說, 此時的整個翊坤宮混亂無比。
年貴妃娘娘昏迷了。
如今正處月中, 這已是第二次。
許是站累了, 扭頭朝四處看看, 福沛很快做出決定, 直接蹲在原地。
今年的生日過完, 福沛已經兩歲了。
八月這個月宛如一個分界線, 八月前，年貴妃娘娘的身子雖不能說很好, 卻一直沒出什麽問題，日子也照常。
八月之後, 年貴妃娘娘的身子狀態每況愈下。
先前阿瑪與額娘分明說了身子情況還不錯的，為何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目光定睛在面前一片泛黃的樹葉上，強行忽略心中的酸楚，眼周的眼熱，福沛安靜蹲在原地等待著。
沒一會兒，一雙手落在他的腦袋上。
過於出神，福沛並未註意到來人。還是對方碰觸到他，福沛才註意到身邊來了人。
來人是福惠。
或許來的有些匆忙，福惠臉上有些汗水。
在原地沒動，福沛仰頭看向來人。
註意到他臉上的汗水，福沛從懷中掏出帕t子遞給他。
“哥哥。”
發生這樣的情況，不光福沛，福惠整個人的狀態也有些不對。
接過帕子，隨意在臉上擦幾下後，他攥緊了帕子，將其抓在手中，有些悶悶不樂。
轉頭看看背後的寢殿，又回過頭看看面前的弟弟，在原地沒站多久，福惠很快同福沛一樣蹲坐下來。
看著前方一片片落葉，兩人許久都未說話。
仔細想想，去年他們並未在外面看到如此多的黃色。
記憶力的翊坤宮，無論是花還是樹木，總是綠意盎然，翊坤宮也因此總是一副欣欣向榮的場景。
兩人都未說話，只是坐在一道看向遠方。
時間仿佛靜止了，兩人在原地蹲坐許久，久到嘈雜結束，不遠處傳來叫他們的聲音。
“八阿哥，九阿哥？怎都坐在地上？”
順著聲音轉頭看去，兩人認出來人是額娘身邊的人，白好。
見她幾個步子快步前來，伸手將兩人抱起，又彎腰為他們拍拍衣服。
相比一直在外面，爭取不打擾到額娘與太醫的他們，白好身為額娘的貼身宮女，理應了解額娘的情況。
想到這裏，見白好為他們整理好衣物後轉身，好似要離開，福惠出聲叫住她，詢問額娘的情況。
聽著福惠的問話，白好眼眸一閃，很快轉過身來。
又同方才那樣蹲下身，看向面前兩位小阿哥。
“回八阿哥的話，方才太醫來為娘娘看過，娘娘沒什麽大礙。若八阿哥九阿哥想陪娘娘，得再過一個時辰過來，此時娘娘還未醒。”
白好還未說完，話語一頓後，要接著說些什麽，不等她開口，背後有人在叫她。
她不得不停下話語，歉意朝他們一行禮後，很快轉身離開。
遠遠的看，叫白好的人好似是白青，兩人站在一道說些什麽後，她們各走一邊，很快離開了原地。
周圍是忙忙碌碌的奴才，腦海裏是方才白好說的話，福惠垂下眼眸。
“額娘還未醒...”
喚太醫過來，不正是因為額娘忽然昏迷嗎？
為何太醫來了，額娘還未醒？
他們一直坐在這裏，凡是從額娘寢殿裏出來的人皆逃不過他們的眼睛。
若他們未看錯，太醫方才應當已離開了才是。
福惠心中滿是不解，有許多問題想問。
但卻無人能為他解答，煩躁擡手撓撓腦袋，露出被他握在另一只手裏的的帕子。
帕子早已被揪作一團，皺皺巴巴，沒了方才幹凈順滑的模樣。
但福惠福沛此時根本無暇顧及它。
“福沛，方才皇阿瑪可來了？”
福沛搖頭。
事發突然，他未看到阿瑪過來，也不知她們有沒有派人去將此事告知阿瑪。
心中這樣想著，福沛腦中不可抑制想起前幾日額娘昏倒的場景。
那次阿瑪趕來的很快，神情很是急切，心情也因此糟糕了好幾日，這些福沛無一不是親眼所見。
想到那幾日總是皺著眉頭的阿瑪，福沛下意識動動腳，又轉頭看看寢殿門口的方向。
只他一人坐著時，不是未聽到有奴才議論皇上，議論他為何還未過來，是不是對年貴妃這樣體弱的身子感到厭煩。
福沛倒不這樣覺得，阿瑪只是太忙了。
前些日子在養心殿住的那幾日，福沛對阿瑪的繁忙程度有了更深的認識，也知道了阿瑪的時間到底有多寶貴。
轉頭見哥哥面上表情有些不大好看，福沛伸手拍拍他的肩膀。
“阿瑪。”
明白福沛的意思，福惠輕點頭，回拍弟弟的肩膀示意明白。
“哥哥知道的。”
福沛只不過在皇阿瑪那邊住了短短數日都清楚此事，他在阿瑪那處住得更久，怎會不知皇阿瑪日常到底有多忙？
兩人正說著，餘光見一個與旁人看著都不尋常的人影匆匆進入主院，高大的身影，背後的長辮子，無一不在提示他們來者何人。
對旁人的視線一向敏銳，踏進主殿後沒多久，他很快停下朝前走的步子，偏離了正路。
低頭看著兩人許久，雍正嘆口氣，蹲下身抱住兩人。
“可嚇到了？”
雍正得到消息，不久前年貴妃昏倒時，九阿哥正在她身邊，可以說是看著她倒地的。
感受到懷中的腦袋似乎搖了搖，雍正拍打他背的手微微一頓，點頭表示明白。
“不害怕便好。”
方才第一眼見兩人孤零零站在這，身邊無一奴才，雍正下意識一皺眉，很是不滿。
他也知曉此時的翊坤宮十分忙碌，但這不是她們將兩個小主子丟在原地不管的原因。
見懷中兩人情緒穩定，雍正松開他們，沈聲開口。
“福惠福沛身邊伺候的人呢？怎麽只你們二人站在此處。”
這話本該是十分嚴肅的，雍正此時的狀態也應是如此。
但他未維持太久，感受到面上柔軟的觸感，擡手握住臉上的小手，雍正皺了下眉。
“福沛。”
他在問他們正事呢，怎麽能這時候擡手摸他的臉？
“阿瑪。”
福沛能看出來阿瑪在生氣。
或許是因為其向來有愛皺眉的習慣，按照福沛與福惠如今與他的距離，能清晰看出來阿瑪眉間兩道很深的凹印。
這印子是如何來的？
福沛猜，或許多半與阿瑪愛皺眉有關。
那印子有些醜醜的，福沛不喜歡，所以他會在阿瑪皺眉時下意識將手放上去。
他的目標本是阿瑪的眉間，哪成想他還未將手移到那處，便被雍正擡手抓了下來。
雍正不比福惠，不懂福沛單個字話語裏的意思。
對上其毫不畏懼他的神色，雍正松了神色，面露無奈。
“福沛好歹裝作怕朕一下”
雍正原本以為的，隨著福沛長大，或許便會怕他的事情並未發生，福沛的兩歲生日剛過大半個月，相比一歲多，福沛長高了不少，懂得的事也多了不少。
與之相對，他對阿瑪的畏懼卻未隨著年紀增長，反倒是與之前無異。
甚至可以說是愈發大膽，先前便敢往阿瑪身上爬，如今這動作愈發順暢了，更別提捏臉這種小事。
聽著雍正的話，福沛歪頭看他，好似不解為何要這樣。
對上福沛的目光，雍正苦笑了下，回過神來，也反應過來自己的話是有多好笑了。
不怕便是不怕，讓旁的阿哥裝作不怕他，他們還裝不來呢。
內心分明是喜歡福沛與他親近的，此時他又在這胡亂說些什麽？
面上沒什麽表情，雍正在心中好一頓吐槽自己。
與兩人一道待了會兒，感覺自己情緒稍微好些，未忘記正事，雍正一揉面前兩個腦袋，轉了身往寢殿門口走，嘴上邊吩咐。
“蘇培盛，帶兩個小阿哥回寢殿。”
左右他們待在這也沒用，年貴妃還未醒來。
讓他們見虛弱狀態下的年貴妃也不好，很容易讓他們因此情緒激動，倒不如先回去。
擡腳朝寢殿裏走，雍正聽到的最後一句話是蘇培盛的聲音，他正在哄兩個小阿哥，讓他們跟著他回去。
與雍正得到的消息無異，年貴妃確實還未醒，看看她的情況，與太醫稍作溝通後，雍正很快離開了寢殿。
雍正是抽空來翊坤宮的，知曉年貴妃目前沒大礙了，雍正本要大步離開翊坤宮，回去繼續處理公務。
路過分叉路，不知怎的，他忽然停下腳步看向邊上的路。
那是前往偏殿的路，福沛與福惠的寢殿都在那個方向。
雍正出主寢殿時，蘇培盛便送完兩個小阿哥回來，在門外候著他。
此時見主子扭頭看偏殿的方向，以為他是心中系著兩位小阿哥，蘇培盛幾步上前，在雍正耳邊輕聲說話。
“奴才送兩位小阿哥回去的時候，兩位小阿哥都在九阿哥寢殿中待著。”
雍正對此不覺意外。
兩人向來喜歡在一塊玩，此番回了寢殿，待在一起也是正常。
“知道了。”
淡淡應聲後，雍正不再多言，也再未轉了視角看向那條路。而是擡腳繼續往外走，很快帶著一行人離開了翊坤宮。
隨著他們走遠，愈來愈輕的還有他們的對話。
“近來新得的絲綢裏，朕記得有些不錯。”
“皇上的意思是...”
“送去內務府，讓他們按照八阿哥九阿哥的尺寸做幾套衣物。”
“是。”
-
又是一日晚上。
十分難得的，福沛福惠未在各自的寢殿內休息，反倒是被叫了來到主殿。
來叫他們的奴才說，娘娘今日想與他們同睡。
兩人尚小，與年貴妃一同躺在床上，位置也是夠的，所以並未像上t次那般在地上鋪被褥。
“額娘。”
身邊是熟悉的味道，目光掃過外面昏暗的燈光，他輕聲叫身旁人。
“額娘在呢。”
額娘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溫柔。
面前是額娘，背後是哥哥，都是他最喜歡的人。
此事給福沛帶來了極大的安全感，心情不由自主變得愉悅。
聽到額娘的應聲，福沛一手牽著哥哥的手，一手牽著額娘的手，哼哼聲裏是滿到快溢出來的愉悅。
看不清他面上的神色，但光聽他的聲音，年貴妃便能感受到他的好心情。
有些光亮透過床席穿透進來，就著這些光亮，年貴妃輕輕撫摸面前的小臉。
“福沛，福惠今日可開心？”
她也是心血來潮，左右一個人躺著也是睡不著，倒不如睡覺前與兩個孩子說說話。
自從八月，她身子愈發不好開始，仔細回想一下，年貴妃恍然發現，她有快一個月未與兩個孩子好好說話了，更別提每日都去陪陪他們。
年貴妃本想繼續的，但皇上不允許，她的身體也不允許。
想到這些，年貴妃的眼神黯淡了瞬。
她極力避免的，不想面對的現實，終究還是面對了。
福惠與福沛並不知她心中所想，聽了她的問話，兩人皆開心應聲。
“開心！”
“嗯！”
相比以往，額娘休息的時間更長了，再加上他們不想打擾到額娘養病，能見到額娘的次數與時日總是一減又少。
以前每日都能見到額娘，如今卻是好幾日才能見到額娘一次。
而且並非額娘找他們，是他們來主殿看額娘。
雖說是在哪都可以，但形式上的改變與差異，讓他們心中本能地產生許多不安。
如今發生改變的是這些，在他們看不到的地方又發生了什麽改變...日後呢？
日後會不會不受控制的發生更多改變？
額娘，額娘的身子到底能不能好？
心中隱隱對此有了些答案，但兩人一直不願面對。
沒人說額娘的身子好不了，那就是會好。
只要額娘好好養身子，好好喝藥，便會好的。
原本福沛的每日活動是聽哥哥講故事，實在擔心額娘的身子，每次路過書架，福沛總是會被書架上的醫書吸引了目光。
只可惜醫書對福沛來說過於深奧，裏面有許多許多生僻字，他並不能完全看懂。
幾次路過，哪日偶然間的一撇，福沛註意到先前陳太醫特意帶給他的書。
之前他只顧著將書放到書架上，並未查看裏面的內容。
之前陳太醫如何與他說的來著？
書裏皆是藥方？
福沛有些不大記得當時的場景了。
只隱約記得陳太醫說這書裏的藥方是有用的。
心中抱有希望，福沛這段時間一直在看那幾本書。
只可惜，就算是陳太醫給他的幾本書，上面的字也實在是過於多，對福沛來說實在是難以辨別。
再認真看，每段話裏都有許多字都認不出來。
看書遇到這樣的情況實在痛苦，加上今日，福沛有兩三日未看過那幾本書了。
一方面是因為那些字實在難於辨認，另一方面，從僅認識的一些字來看，福沛也能判斷出，其中一本書上寫的好像是關於他的身體情況，日後可能出現的情況。
其餘兩本是陳太醫一並拿給他的，這樣的話，它們多半也是講他身子的情況，即使拿了給太醫看，讓他們選擇其中的藥方，估計額娘也用不到。
一想到這些，福沛也沒了繼續看書的興致。這幾日他一直未再碰它們，將它們放回了原位。
這是福沛能想到唯一的他能幫助額娘的方法，很可惜行不通，福沛的情緒也因此頗為沮喪。
直到今日額娘主動提出讓他與哥哥一道到她寢殿裏睡一晚，想到能與額娘一同待這樣久，福沛才又開心起來。
“額娘也開心。”
摸摸懷中的小腦袋，年貴妃又伸手摸摸在稍遠位置的另一個小腦袋。
兩個的手感相似，回想近日奴才給她報的情況，年貴妃笑著出聲。
“額娘聽紫夏說，近日福沛不要福惠講故事了，而是自己看書？”
兩個小主子習慣了日常大部分情況下無人在周圍伺候著，因此紫夏也只看到了福沛在看書這個事情，並不知他在看什麽書。
聽著額娘的話，福沛點頭，嘴裏同時應和出聲。
“嗯！”
不等年貴妃接著問，點頭應聲後，福沛方才還略帶激動的話語裏多了些沮喪。
“額娘。”
有些不明白福沛的意思，年貴妃正要問，一旁福惠疑惑開口。
“醫書？福沛先前怎未與我說？”
醫書？
福沛在看醫書？
腦子裏冒出這樣的想法，年貴妃的第一反應是對此感到驚訝。
若她記得沒錯，從先前到如今，福沛從未表現出對醫術的興趣。
怎麽忽然...
福沛沒說話，只是用手一直攥著她的衣服。
感受到福沛的動作，某一瞬間，福至心靈，年貴妃忽然想到了一種可能性。
話語說到前半段，年貴妃還有些不確定。
“福沛...看醫書是不是為了額娘？”
說到後半段，感受到對方猛地停下的動作，年貴妃了然。
說來也奇怪，兩歲的小孩應當能說好多話了，福沛卻表現的與一歲多時一樣。
會說的總是那些最簡單的詞匯，多的總不說，旁人便只能猜測他的意思，然後應聲。
聽著年貴妃的話，福沛攥著她衣服的小手松開，沒一會兒又朝她蹭過來。
“額娘。”
這句額娘叫的很甜。
通常經常出現在犯了錯之後。
福沛沒否認，還以為她因此不開心了。
想到這裏，年貴妃眨眨眼睛，又仰頭看看頭頂，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緒。
見年貴妃好一會兒未說話，以為她生氣了不願理自己，福沛愈發朝她靠過去，嘴裏不停叫著額娘。
伸手攬住福沛，擡手擦擦眼角的淚痕，年貴妃輕笑一聲。
“福沛，額娘沒怪你。”
孩子為自己好，她為什麽要怪孩子？
她好感動，若放在先前，她根本想不到福沛會做這樣的事情。
因為擔心她的身體，因為她的身體一直未看好，於是他主動撿起晦澀難懂的醫書，自己看。
別看福沛小小一個，但他身上蘊含的能量十分巨大。
年貴妃感覺渾身上下好似忽然多了許多能量，她今日原本是有些沒精神的，此時她忽然覺得自己來了精神。
而這些變化，都是福沛帶給她的。
想到這裏，年貴妃低頭親親懷中小孩的臉頰，話語溫和的不像話。
“福沛，福惠，額娘這輩子最驕傲的事情便是有你們兩個。”
雖然每次生產都幾乎要了她的半條命，讓她身子愈發虛弱，但從一開始到此時此刻，年貴妃都不後悔自己做的決定。
不後悔將兩個孩子留下，再由她親自賦予他們生命。
一開始是因為他們與她血脈相連，是她的孩子。
如今看，兩人於她而言還有更重要的意義。
兩人是她生命裏的寄托，是她生活的依靠，她堅持活下去的動力。
年貴妃的話語很輕，但周圍十分安靜，福惠福沛兩人能很清楚聽到她的話語。
“額娘，額娘。”
福沛也同樣最喜歡額娘與哥哥了。一手抱住額娘的手臂，用自己的臉在上面來回蹭，同時嘴裏不停叫著額娘。
福惠心生慶幸，幸好此時的環境很暗，無人能看到他紅紅的臉。
擔心額娘聽不懂弟弟的話，福惠在弟弟的話語後也出聲。
“福惠與福沛一樣，最喜歡額娘了。”
福惠不習慣也不常說這些話，四肢下意識蜷起，他能感覺到自己的臉更紅了。
有時候他真的很好奇，弟弟到底是怎麽說出這些話的。
為什麽弟弟不會覺得不好意思？
年貴妃比福惠想象中的更了解他。
在福惠的話語後，只聽年貴妃輕笑幾聲，擡手揉揉福惠的小臉。
想到福沛的說話問題，年貴妃有些頭疼。
嘆口氣後，她摸黑尋到福沛的小臉，伸手捏了把，話語裏滿是苦惱。
“福沛如今兩歲多了，個子也長了，太醫檢查了也說沒問題，這個說話怎就是沒長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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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正值仲秋, 相比炎熱的夏季，如今炎熱稍退，站在外面玩也不會覺得那麽熱了。
福沛擡眼看向前方, 只見翊坤宮難得到處泛黃, 不少樹葉隨風飄落, 更有甚者飛落在福沛面前。
但福沛未管它們, 只是站在門口不遠處看著外頭，模樣看著好似在出神, 不知在想些什麽。
福沛身邊空無一人, 若放在尋常，這是完全不可能的情景，更何況他並非在寢殿裏。
只是如今情況非同尋常，順著福沛的目光轉頭朝後看去，便聽耳邊是嘈雜的人聲，跑動聲, 呼喊聲，毫不誇張的說, 此時的整個翊坤宮混亂無比。
年貴妃娘娘昏迷了。
如今正處月中, 這已是第二次。
許是站累了, 扭頭朝四處看看, 福沛很快做出決定, 直接蹲在原地。
今年的生日過完, 福沛已經兩歲了。
八月這個月宛如一個分界線, 八月前，年貴妃娘娘的身子雖不能說很好, 卻一直沒出什麽問題，日子也照常。
八月之後, 年貴妃娘娘的身子狀態每況愈下。
先前阿瑪與額娘分明說了身子情況還不錯的，為何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目光定睛在面前一片泛黃的樹葉上，強行忽略心中的酸楚，眼周的眼熱，福沛安靜蹲在原地等待著。
沒一會兒，一雙手落在他的腦袋上。
過於出神，福沛並未註意到來人。還是對方碰觸到他，福沛才註意到身邊來了人。
來人是福惠。
或許來的有些匆忙，福惠臉上有些汗水。
在原地沒動，福沛仰頭看向來人。
註意到他臉上的汗水，福沛從懷中掏出帕t子遞給他。
“哥哥。”
發生這樣的情況，不光福沛，福惠整個人的狀態也有些不對。
接過帕子，隨意在臉上擦幾下後，他攥緊了帕子，將其抓在手中，有些悶悶不樂。
轉頭看看背後的寢殿，又回過頭看看面前的弟弟，在原地沒站多久，福惠很快同福沛一樣蹲坐下來。
看著前方一片片落葉，兩人許久都未說話。
仔細想想，去年他們並未在外面看到如此多的黃色。
記憶力的翊坤宮，無論是花還是樹木，總是綠意盎然，翊坤宮也因此總是一副欣欣向榮的場景。
兩人都未說話，只是坐在一道看向遠方。
時間仿佛靜止了，兩人在原地蹲坐許久，久到嘈雜結束，不遠處傳來叫他們的聲音。
“八阿哥，九阿哥？怎都坐在地上？”
順著聲音轉頭看去，兩人認出來人是額娘身邊的人，白好。
見她幾個步子快步前來，伸手將兩人抱起，又彎腰為他們拍拍衣服。
相比一直在外面，爭取不打擾到額娘與太醫的他們，白好身為額娘的貼身宮女，理應了解額娘的情況。
想到這裏，見白好為他們整理好衣物後轉身，好似要離開，福惠出聲叫住她，詢問額娘的情況。
聽著福惠的問話，白好眼眸一閃，很快轉過身來。
又同方才那樣蹲下身，看向面前兩位小阿哥。
“回八阿哥的話，方才太醫來為娘娘看過，娘娘沒什麽大礙。若八阿哥九阿哥想陪娘娘，得再過一個時辰過來，此時娘娘還未醒。”
白好還未說完，話語一頓後，要接著說些什麽，不等她開口，背後有人在叫她。
她不得不停下話語，歉意朝他們一行禮後，很快轉身離開。
遠遠的看，叫白好的人好似是白青，兩人站在一道說些什麽後，她們各走一邊，很快離開了原地。
周圍是忙忙碌碌的奴才，腦海裏是方才白好說的話，福惠垂下眼眸。
“額娘還未醒...”
喚太醫過來，不正是因為額娘忽然昏迷嗎？
為何太醫來了，額娘還未醒？
他們一直坐在這裏，凡是從額娘寢殿裏出來的人皆逃不過他們的眼睛。
若他們未看錯，太醫方才應當已離開了才是。
福惠心中滿是不解，有許多問題想問。
但卻無人能為他解答，煩躁擡手撓撓腦袋，露出被他握在另一只手裏的的帕子。
帕子早已被揪作一團，皺皺巴巴，沒了方才幹凈順滑的模樣。
但福惠福沛此時根本無暇顧及它。
“福沛，方才皇阿瑪可來了？”
福沛搖頭。
事發突然，他未看到阿瑪過來，也不知她們有沒有派人去將此事告知阿瑪。
心中這樣想著，福沛腦中不可抑制想起前幾日額娘昏倒的場景。
那次阿瑪趕來的很快，神情很是急切，心情也因此糟糕了好幾日，這些福沛無一不是親眼所見。
想到那幾日總是皺著眉頭的阿瑪，福沛下意識動動腳，又轉頭看看寢殿門口的方向。
只他一人坐著時，不是未聽到有奴才議論皇上，議論他為何還未過來，是不是對年貴妃這樣體弱的身子感到厭煩。
福沛倒不這樣覺得，阿瑪只是太忙了。
前些日子在養心殿住的那幾日，福沛對阿瑪的繁忙程度有了更深的認識，也知道了阿瑪的時間到底有多寶貴。
轉頭見哥哥面上表情有些不大好看，福沛伸手拍拍他的肩膀。
“阿瑪。”
明白福沛的意思，福惠輕點頭，回拍弟弟的肩膀示意明白。
“哥哥知道的。”
福沛只不過在皇阿瑪那邊住了短短數日都清楚此事，他在阿瑪那處住得更久，怎會不知皇阿瑪日常到底有多忙？
兩人正說著，餘光見一個與旁人看著都不尋常的人影匆匆進入主院，高大的身影，背後的長辮子，無一不在提示他們來者何人。
對旁人的視線一向敏銳，踏進主殿後沒多久，他很快停下朝前走的步子，偏離了正路。
低頭看著兩人許久，雍正嘆口氣，蹲下身抱住兩人。
“可嚇到了？”
雍正得到消息，不久前年貴妃昏倒時，九阿哥正在她身邊，可以說是看著她倒地的。
感受到懷中的腦袋似乎搖了搖，雍正拍打他背的手微微一頓，點頭表示明白。
“不害怕便好。”
方才第一眼見兩人孤零零站在這，身邊無一奴才，雍正下意識一皺眉，很是不滿。
他也知曉此時的翊坤宮十分忙碌，但這不是她們將兩個小主子丟在原地不管的原因。
見懷中兩人情緒穩定，雍正松開他們，沈聲開口。
“福惠福沛身邊伺候的人呢？怎麽只你們二人站在此處。”
這話本該是十分嚴肅的，雍正此時的狀態也應是如此。
但他未維持太久，感受到面上柔軟的觸感，擡手握住臉上的小手，雍正皺了下眉。
“福沛。”
他在問他們正事呢，怎麽能這時候擡手摸他的臉？
“阿瑪。”
福沛能看出來阿瑪在生氣。
或許是因為其向來有愛皺眉的習慣，按照福沛與福惠如今與他的距離，能清晰看出來阿瑪眉間兩道很深的凹印。
這印子是如何來的？
福沛猜，或許多半與阿瑪愛皺眉有關。
那印子有些醜醜的，福沛不喜歡，所以他會在阿瑪皺眉時下意識將手放上去。
他的目標本是阿瑪的眉間，哪成想他還未將手移到那處，便被雍正擡手抓了下來。
雍正不比福惠，不懂福沛單個字話語裏的意思。
對上其毫不畏懼他的神色，雍正松了神色，面露無奈。
“福沛好歹裝作怕朕一下”
雍正原本以為的，隨著福沛長大，或許便會怕他的事情並未發生，福沛的兩歲生日剛過大半個月，相比一歲多，福沛長高了不少，懂得的事也多了不少。
與之相對，他對阿瑪的畏懼卻未隨著年紀增長，反倒是與之前無異。
甚至可以說是愈發大膽，先前便敢往阿瑪身上爬，如今這動作愈發順暢了，更別提捏臉這種小事。
聽著雍正的話，福沛歪頭看他，好似不解為何要這樣。
對上福沛的目光，雍正苦笑了下，回過神來，也反應過來自己的話是有多好笑了。
不怕便是不怕，讓旁的阿哥裝作不怕他，他們還裝不來呢。
內心分明是喜歡福沛與他親近的，此時他又在這胡亂說些什麽？
面上沒什麽表情，雍正在心中好一頓吐槽自己。
與兩人一道待了會兒，感覺自己情緒稍微好些，未忘記正事，雍正一揉面前兩個腦袋，轉了身往寢殿門口走，嘴上邊吩咐。
“蘇培盛，帶兩個小阿哥回寢殿。”
左右他們待在這也沒用，年貴妃還未醒來。
讓他們見虛弱狀態下的年貴妃也不好，很容易讓他們因此情緒激動，倒不如先回去。
擡腳朝寢殿裏走，雍正聽到的最後一句話是蘇培盛的聲音，他正在哄兩個小阿哥，讓他們跟著他回去。
與雍正得到的消息無異，年貴妃確實還未醒，看看她的情況，與太醫稍作溝通後，雍正很快離開了寢殿。
雍正是抽空來翊坤宮的，知曉年貴妃目前沒大礙了，雍正本要大步離開翊坤宮，回去繼續處理公務。
路過分叉路，不知怎的，他忽然停下腳步看向邊上的路。
那是前往偏殿的路，福沛與福惠的寢殿都在那個方向。
雍正出主寢殿時，蘇培盛便送完兩個小阿哥回來，在門外候著他。
此時見主子扭頭看偏殿的方向，以為他是心中系著兩位小阿哥，蘇培盛幾步上前，在雍正耳邊輕聲說話。
“奴才送兩位小阿哥回去的時候，兩位小阿哥都在九阿哥寢殿中待著。”
雍正對此不覺意外。
兩人向來喜歡在一塊玩，此番回了寢殿，待在一起也是正常。
“知道了。”
淡淡應聲後，雍正不再多言，也再未轉了視角看向那條路。而是擡腳繼續往外走，很快帶著一行人離開了翊坤宮。
隨著他們走遠，愈來愈輕的還有他們的對話。
“近來新得的絲綢裏，朕記得有些不錯。”
“皇上的意思是...”
“送去內務府，讓他們按照八阿哥九阿哥的尺寸做幾套衣物。”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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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日晚上。
十分難得的，福沛福惠未在各自的寢殿內休息，反倒是被叫了來到主殿。
來叫他們的奴才說，娘娘今日想與他們同睡。
兩人尚小，與年貴妃一同躺在床上，位置也是夠的，所以並未像上t次那般在地上鋪被褥。
“額娘。”
身邊是熟悉的味道，目光掃過外面昏暗的燈光，他輕聲叫身旁人。
“額娘在呢。”
額娘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溫柔。
面前是額娘，背後是哥哥，都是他最喜歡的人。
此事給福沛帶來了極大的安全感，心情不由自主變得愉悅。
聽到額娘的應聲，福沛一手牽著哥哥的手，一手牽著額娘的手，哼哼聲裏是滿到快溢出來的愉悅。
看不清他面上的神色，但光聽他的聲音，年貴妃便能感受到他的好心情。
有些光亮透過床席穿透進來，就著這些光亮，年貴妃輕輕撫摸面前的小臉。
“福沛，福惠今日可開心？”
她也是心血來潮，左右一個人躺著也是睡不著，倒不如睡覺前與兩個孩子說說話。
自從八月，她身子愈發不好開始，仔細回想一下，年貴妃恍然發現，她有快一個月未與兩個孩子好好說話了，更別提每日都去陪陪他們。
年貴妃本想繼續的，但皇上不允許，她的身體也不允許。
想到這些，年貴妃的眼神黯淡了瞬。
她極力避免的，不想面對的現實，終究還是面對了。
福惠與福沛並不知她心中所想，聽了她的問話，兩人皆開心應聲。
“開心！”
“嗯！”
相比以往，額娘休息的時間更長了，再加上他們不想打擾到額娘養病，能見到額娘的次數與時日總是一減又少。
以前每日都能見到額娘，如今卻是好幾日才能見到額娘一次。
而且並非額娘找他們，是他們來主殿看額娘。
雖說是在哪都可以，但形式上的改變與差異，讓他們心中本能地產生許多不安。
如今發生改變的是這些，在他們看不到的地方又發生了什麽改變...日後呢？
日後會不會不受控制的發生更多改變？
額娘，額娘的身子到底能不能好？
心中隱隱對此有了些答案，但兩人一直不願面對。
沒人說額娘的身子好不了，那就是會好。
只要額娘好好養身子，好好喝藥，便會好的。
原本福沛的每日活動是聽哥哥講故事，實在擔心額娘的身子，每次路過書架，福沛總是會被書架上的醫書吸引了目光。
只可惜醫書對福沛來說過於深奧，裏面有許多許多生僻字，他並不能完全看懂。
幾次路過，哪日偶然間的一撇，福沛註意到先前陳太醫特意帶給他的書。
之前他只顧著將書放到書架上，並未查看裏面的內容。
之前陳太醫如何與他說的來著？
書裏皆是藥方？
福沛有些不大記得當時的場景了。
只隱約記得陳太醫說這書裏的藥方是有用的。
心中抱有希望，福沛這段時間一直在看那幾本書。
只可惜，就算是陳太醫給他的幾本書，上面的字也實在是過於多，對福沛來說實在是難以辨別。
再認真看，每段話裏都有許多字都認不出來。
看書遇到這樣的情況實在痛苦，加上今日，福沛有兩三日未看過那幾本書了。
一方面是因為那些字實在難於辨認，另一方面，從僅認識的一些字來看，福沛也能判斷出，其中一本書上寫的好像是關於他的身體情況，日後可能出現的情況。
其餘兩本是陳太醫一並拿給他的，這樣的話，它們多半也是講他身子的情況，即使拿了給太醫看，讓他們選擇其中的藥方，估計額娘也用不到。
一想到這些，福沛也沒了繼續看書的興致。這幾日他一直未再碰它們，將它們放回了原位。
這是福沛能想到唯一的他能幫助額娘的方法，很可惜行不通，福沛的情緒也因此頗為沮喪。
直到今日額娘主動提出讓他與哥哥一道到她寢殿裏睡一晚，想到能與額娘一同待這樣久，福沛才又開心起來。
“額娘也開心。”
摸摸懷中的小腦袋，年貴妃又伸手摸摸在稍遠位置的另一個小腦袋。
兩個的手感相似，回想近日奴才給她報的情況，年貴妃笑著出聲。
“額娘聽紫夏說，近日福沛不要福惠講故事了，而是自己看書？”
兩個小主子習慣了日常大部分情況下無人在周圍伺候著，因此紫夏也只看到了福沛在看書這個事情，並不知他在看什麽書。
聽著額娘的話，福沛點頭，嘴裏同時應和出聲。
“嗯！”
不等年貴妃接著問，點頭應聲後，福沛方才還略帶激動的話語裏多了些沮喪。
“額娘。”
有些不明白福沛的意思，年貴妃正要問，一旁福惠疑惑開口。
“醫書？福沛先前怎未與我說？”
醫書？
福沛在看醫書？
腦子裏冒出這樣的想法，年貴妃的第一反應是對此感到驚訝。
若她記得沒錯，從先前到如今，福沛從未表現出對醫術的興趣。
怎麽忽然...
福沛沒說話，只是用手一直攥著她的衣服。
感受到福沛的動作，某一瞬間，福至心靈，年貴妃忽然想到了一種可能性。
話語說到前半段，年貴妃還有些不確定。
“福沛...看醫書是不是為了額娘？”
說到後半段，感受到對方猛地停下的動作，年貴妃了然。
說來也奇怪，兩歲的小孩應當能說好多話了，福沛卻表現的與一歲多時一樣。
會說的總是那些最簡單的詞匯，多的總不說，旁人便只能猜測他的意思，然後應聲。
聽著年貴妃的話，福沛攥著她衣服的小手松開，沒一會兒又朝她蹭過來。
“額娘。”
這句額娘叫的很甜。
通常經常出現在犯了錯之後。
福沛沒否認，還以為她因此不開心了。
想到這裏，年貴妃眨眨眼睛，又仰頭看看頭頂，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緒。
見年貴妃好一會兒未說話，以為她生氣了不願理自己，福沛愈發朝她靠過去，嘴裏不停叫著額娘。
伸手攬住福沛，擡手擦擦眼角的淚痕，年貴妃輕笑一聲。
“福沛，額娘沒怪你。”
孩子為自己好，她為什麽要怪孩子？
她好感動，若放在先前，她根本想不到福沛會做這樣的事情。
因為擔心她的身體，因為她的身體一直未看好，於是他主動撿起晦澀難懂的醫書，自己看。
別看福沛小小一個，但他身上蘊含的能量十分巨大。
年貴妃感覺渾身上下好似忽然多了許多能量，她今日原本是有些沒精神的，此時她忽然覺得自己來了精神。
而這些變化，都是福沛帶給她的。
想到這裏，年貴妃低頭親親懷中小孩的臉頰，話語溫和的不像話。
“福沛，福惠，額娘這輩子最驕傲的事情便是有你們兩個。”
雖然每次生產都幾乎要了她的半條命，讓她身子愈發虛弱，但從一開始到此時此刻，年貴妃都不後悔自己做的決定。
不後悔將兩個孩子留下，再由她親自賦予他們生命。
一開始是因為他們與她血脈相連，是她的孩子。
如今看，兩人於她而言還有更重要的意義。
兩人是她生命裏的寄托，是她生活的依靠，她堅持活下去的動力。
年貴妃的話語很輕，但周圍十分安靜，福惠福沛兩人能很清楚聽到她的話語。
“額娘，額娘。”
福沛也同樣最喜歡額娘與哥哥了。一手抱住額娘的手臂，用自己的臉在上面來回蹭，同時嘴裏不停叫著額娘。
福惠心生慶幸，幸好此時的環境很暗，無人能看到他紅紅的臉。
擔心額娘聽不懂弟弟的話，福惠在弟弟的話語後也出聲。
“福惠與福沛一樣，最喜歡額娘了。”
福惠不習慣也不常說這些話，四肢下意識蜷起，他能感覺到自己的臉更紅了。
有時候他真的很好奇，弟弟到底是怎麽說出這些話的。
為什麽弟弟不會覺得不好意思？
年貴妃比福惠想象中的更了解他。
在福惠的話語後，只聽年貴妃輕笑幾聲，擡手揉揉福惠的小臉。
想到福沛的說話問題，年貴妃有些頭疼。
嘆口氣後，她摸黑尋到福沛的小臉，伸手捏了把，話語裏滿是苦惱。
“福沛如今兩歲多了，個子也長了，太醫檢查了也說沒問題，這個說話怎就是沒長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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